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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笔墨与自然对话——马德帆访谈

翡翠画廊 翡翠画廊
2024-09-07


视频:惊蛰-马德帆现场创作,拍摄地点:上海市浦东新区陆家嘴艺仓美术馆顶层天台‍


“马德帆:见山”,展览现场,摄影:余洁宇


提问:翡翠画廊

回答:马德帆

 

你最初是怎么接触到书法的?

我是西安人,从小在碑林附近长大。当时,我母亲跟碑林博物馆馆长是朋友,我就有机会经常进去玩耍。我记得,夏天时喜欢趴在“龟背碑”上乘凉。久而久之,就会去注意到碑文,石碑上凿刻而成的肌理和痕迹吸引了我。我对书法的最初感受,就是石碑刻字的力量感,我喜欢它透出的那股劲儿。后来,我父亲要求我练书法。孩子都是贪玩的,对于练字总想着应付了事。等到父亲检查时,我就谎称我是用水在砖上练的字,写完就蒸发了。父亲当然不信,让我当面在砖块上写。我才发现,原本想偷懒,结果反而给自己增加了难度。砖块表面凹凸不平,在上面写字要很用力才行,难度不小。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因为那段经历,让我对在砖石上写字产生了特殊感情,也迷恋上了书法里蕴含的那种力量。

 

“马德帆:见山”,展览现场,作品: 晴,©️马德帆,摄影:余洁宇


小时候练习书法的人很多,不过坚持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你当时喜欢书法嘛?它对你构成某种乐趣?

小时候练习书法多少感觉有些“被迫”。当时就想着要找点乐趣来完成这个作业。正好比我才小四岁的小侄子练拳击,有那种绑在手上的沙袋。我就拿来绑上写字,手上的感觉就特别沉,相当于负重。这样,入笔和运笔就会比平常更用力,仿佛入木三分,能够感受到笔在纸里面“行走”的感觉,而不是流于表面。我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书法的乐趣。

 

虽然你现在写字潇洒恣肆,想必当时也是严格接受传统书法训练吧?

学习阶段肯定是严格遵循正统的,入笔、藏锋、行笔,一笔一画都很认真。我最初临摹的是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和柳公权《玄秘塔》。因为我总是把笔画写到格子外面,后来就干脆改练黄庭坚。他的字笔画都很长,总是延伸到格子外,我觉得那样写更自由。十来岁左右,我遇到一个老师,他送了我一本颜真卿《竹山堂连句》。当时这本字帖很罕见,我一下子就喜欢上颜体了,并且反复临摹。

 

“马德帆:见山”,展览现场,作品:山雨欲来,©️马德帆,摄影:余洁宇


从传统书法的习得,再到如今似乎有意对传统“遗忘”。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

我从未想过会以书法为职业。考美院时,还有些抵触地回避了书法,去报考工艺美院的服装设计。我上大学时参加过学校的书法大奖赛,我得了一等奖,因此还成了书法社的社长。当时只能说是没有中断,称不上是特别投入的状态。毕业后,我分配到电影厂,起初是当美术助理,剧组在道具和置景上有很多写字的需要。当时没有电脑刻字,只能手写;而且,为了显得比较真实,还要变换不同的字体去写不同的布景招牌上的字。结果,这个任务就被交到我手上了。因为需要的字体样式实在太多,我就干脆练左手写字,左右手写不同的字体,渐渐地就发现用左手写字更加自由,不太受到传统的束缚。至于你说的这种变化,或许是在追求更自由表达的过程中自然“遗忘”的,而非有意识这么去做。

 

你觉得你书写的最大特点是什么?

可能是力量感。我入笔都会比较实,一张宣纸肯定不行,两张也可能写破,甚至还需要三张。对我来说,这种力量感与其说来自技法,不如说来自记忆。


“马德帆:见山”,展览现场,作品:听雨,©️马德帆,摄影:余洁宇 


当代艺术中有当代水墨,传统书法也有它自身的法则。在你看来,两者的差异是什么?

我从来不会认为,写字就是写字。在我看来,不管当代也好,传统也好,水墨和书法都只是一种表达的媒介。表达的内容才更为重要。就比如,在每一个二十四节气时,我都会走进自然环境中,通过书写来跟自然“对话”。在节气当天,跟环境的结合,跟自然的关系,对字的理解,以及我当时的心境与感受,把这些融合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这些因素的不同会导致不同的创作。因此,我认为它更像是绘画,而不是单纯写几个字。如果仅仅是书法,那在户外或者室内写,两者并没有区别。

 

所以说,环境和心境是决定你创作的主要因素?

不止如此。我也为很多电影海报进行创作,书写电影片名。导演要求我写字,我一定会“逼问”他把电影故事完整地告诉我。就比如电影《八佰》,导演管虎希望我来写海报上的“八佰”两个字。我研究剧情后,就提出想用左手写,用最大规格的纸和笔来完成创作。用右手写势必会带入很多技巧,用左手更符合八百壮士把生命都豁出去的那种纯粹,它是更本质的致敬。可以说,影响我书写的始终都是故事性,而不是传统书法的规范。哪怕是二十四节气时特定的环境和心境,对我来说也构成了某种故事,才会产生相应的创作。

法国巴黎,创作现场,图片:艺术家提供


你可以抛开技巧,那你最希望呈现的是什么?

活在当下,创作也在当下,那一刻的自然和真诚才是至关重要的。

 

你说你的创作更像是绘画,而不是书法。你书写过很多“观山”、“见山”、“登山”,其中的“山”字经常被处理得象形化,甚至看着像甲骨文。你追求这种文字的图像性?

我们平时去登山,离得太近了,身在此山中反而看不清它的全貌。那是另外一种感受。我的感受与此不同。我经常搭乘飞机,喜欢靠在机窗边鸟瞰。晴空万里,或者打雷闪电,山的形状、色彩与给人的感受都会完全不同,这些景象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才会在作品中用图像化的“山”字去还原当时看到它的那种心境。每一座山在看到的当下都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我也尽可能在“观山”和“见山”里去呈现不同的“山”。有的可能更文字化一些,有些可能是不同的图像。

 

“马德帆:见山”,展览现场,作品:观山,©️马德帆,摄影:余洁宇


比如“观山”和“二十四节气”系列里,不仅仅是书写,还有相应的摄影与影像记录也会以作品的形式在展览上呈现。这完全不像传统书法。这是基于什么考量?

传统的做法都是有边界的。书法的是纸张,石刻的是石碑。然而,我希望文字能与当下特定的空间和时间产生关联,形成一种“对话”,这就使得它必须要去突破传统的边界。书写能够留存在纸上,可是环境和心境呢?对于它的感受或者理解,只能通过摄影和影像去承载。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去如此记录的原因。在我看来,书写和影像记录两者加在一起,才构成了完整意义上的我的创作。

 

你有双重身份,一个是以笔墨进行创作的艺术家,另一个是电影的服装设计。对你来说,两者是平行的?还是结合的?

两者是互相滋养的,它们就如同我的左右手一样。我原先专职做电影美术和服装设计。我不仅仅在宣纸和油画布上进行创作,也会在很多纺织材料上作画,相当于我把自己两重身份结合起来。我很熟悉纺织材料,也会用它来创作大型装置作品。就比如,我用写过字的毡子做成纪念碑形态的装置作品。纪念碑给人的感觉都应该是坚硬的,相反,我选择用软材料和书写去表达那种纪念性。书写本身就跟故事和纪念有关,材料的软与硬又形成了一种张力;这或许就得益于我有服装设计方面的经验吧。


索拉热美术馆,创作现场,图片:艺术家提供 


作为服装设计师,肯定会对面料很敏感。你挑选用于书写的材质,也会在材料上很挑剔吗?你的原则是什么?

在电影里,服装或者说面料,它本身也是会“说话”的,对于人物塑造很有帮助。艺术创作也是一样;当然,不同的材料会产生不同的视觉感受。对我来说,选择材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尊重自然。我只用纯粹的材料,不倾向于混合材质的材料;比如,在服装设计上是纯棉、纯麻之类的,在书法上是宣纸或者其他单一材质。哪怕就是作品里需要黏合,我也自己用传统的方法熬浆糊,而不是去买现成的胶水。不管什么创作,我的初衷始终都是“与自然对话”。那么,在材料选择上,越自然越好;在作品表达的内容上,也是越自然越好。







 

ARTISTS|艺术家

 毕业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原中央工艺美院)

现为中国电影集团美术师、服装设计师、艺术家,目前工作生活于北京

 

马德帆曾在多部著名影视作品中担任服装设计;于2008年担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宣传片服装设计及国家形象宣传片的服装设计。2016年,在第八届澳大利亚国际华语电影节上获得服装设计奖。马德帆参与部分影视剧作品:《炮打双灯》、《周渔的火车》、《台湾往事》、《云水瑶》、《山楂树之恋》、《白鹿原》、《大话西游3》、《十吨刺客》、《秋海棠》、《离婚律师》、《鹤唳华亭》等。


近年个展:

2019年6月,“永恒”,苏拉热美术馆(Musee Soulages),法国罗德兹

2018年1月,“般若2”, Grand Théâtre d’Angers 艺术中心,法国昂热

2016年3月,“游走之墨”, BOUVET – LADUBAY艺术中心,法国索米尔

2015年10月,“般若——马德帆个人艺术展”,悦·美术馆,中国北京

 
近年群展:

2015年12月,“走向西部Ⅱ”,银川当代美术馆,中国银川

2015年9月,“Parfums d’encre”双人展(与法国艺术家Judith Debruyn),法国巴黎

2014年5月,“痕”双人展(与法国艺术家Judith Debruyn),中国北京

 

 

 

 


以下是艺仓水岸相关机构:










翡翠画廊(Halcyon Gallery Shanghai)2010年成立于上海,是著名的艺术机构翡翠国际集团在亚洲的第一家画廊。翡翠画廊致力于为它的观众与藏家提供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汇的优质体验与艺术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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